走时表哥40岁。
残酷的病魔,把天灾人祸无情地降临在了年迈的老姨身上,白发人如何送得了黑发人。
当我们要离开新堆起的表哥的土坟时,转身抹去最后一滴眼泪,心却更加潮湿。
上中学的时候,我就住在娘姨家,和大不了我几岁的表哥一起度过了那段不算富裕却很充实的岁月,我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嬉戏打闹,还一起去人家柿子园偷柿子吃。那时的表哥很瘦,总是显得那么精神和快乐,印象中的表哥上学时总喜欢把他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娘姨经常说:“男孩子怎么那么爱打扮。”每每这时,表哥总是放下梳子甜甜的一笑,转身跑开时还要对着镜子最后甩一下刘海儿,一脸的阳光,挺帅。论文网http://www.751com.cn/
表哥最后没有考上学,结婚后,在一家私人小企业开车,工资不高。我因上学离开了娘姨家。后来听说这家企业效益不好倒闭了,表哥自己经营起了出租车,生意不错,但大多是单位的欠账,表哥心地善良,撕不下面子要账,出租车也无法再经营了,一时间,家里上有娘姨和姨夫二老,两个姐姐已经出嫁,经济上也帮不上什么大忙,眼看自己的三个孩子一个个长大要上学,加之嫂子没有正式工作,家里的收入就靠地里的一点微薄的庄家和姨夫简单的一点的木工零活,看着老姨一点点一天天老去,表哥最终去了省城打工,听说找了一家大型国有企业给老总开车,表哥车开得很好,人也勤劳善良、待人热情,很快深得老总喜爱,在车队里威望也越来越高,加上表哥聪明机敏,自己也想办法投资经营起了小车,几年来不但把媳妇接去找了工作,还把三个孩子也带到省城上了学,回来后给家里盖了房子,还把老姨姨夫经常接到城里住,家里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听说刚在城里张修完一套大房子,搬了进去,买了大电视,还给老姨买了一个可以躺着看电视的椅子,说年后就乔迁,可,还没等到去,表哥,长我不到几岁的表哥,和我一起长大的表哥,还没正真住到自己创造的这个家,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噩耗传来,是晚上,我顿时无语。
难以置信的往往就是事实。听说表哥送出医院时,已经不能说话了,眼角却滑落了一行泪水。表哥呀,我想象得出你有很多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你还有更多的事没来得及做,你不想离开我们就像我们不愿离开你一样,你把一切都化作这最后的一行泪,天不悯人啊!
天以明我就奔赴回去,想能否再看上你一眼,灵床上你静静睡着了,我知道你是永远这样静静地睡着了,走近你时,我的心扑扑地跳着,不敢揭开你盖在脸上的那张纸,我知道这薄薄的一张纸,隔开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而你是绝对不愿去那个你陌生的世界 的,那里没有你可以像你掌握方向盘一样的可以自己掌握的温暖的家,那里你看不到你辛辛苦苦创造的幸福,那里没有淘气的三个孩子围在你膝前要这要那的天伦之乐,那里注定是一片漆黑,是无边的陌生,表哥,让我看一眼你吧,看一眼最后的你,揭开那张沉沉的隔开阴阳的纸,“哥——”我控制了一路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那张熟悉的脸庞,还是那么淡淡地笑着,表哥啊,你怎么离开的这么绝情!这么毅然!这么无牵无挂、、、、、、
我不知道是怎么离开你的灵床前的,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去见我的老姨,晚年丧子,天灾人祸,谁能承受?我可怜的老姨啊,安慰的话千千万,此时我却不知从何说起,很小的时候我就说我是您的儿子,可这个时候说不就是往老姨伤口上撒盐吗,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下葬前的几天里,我都在这里,也许只有用这来弥补些什么,究竟弥补什么我也不知道。
送葬那天,天阴阴的,冷极了,去坟地的路上,我心情很是沉重,眼看着表哥就被这样无情的埋了。坟头堆起来了,花圈的火焰旺旺的,插在坟头的柳木棍,把表哥就这样残酷的送走了。飞起的纸灰最后一片慢慢地飘落,打几个旋落在了表哥的坟头上,送葬的人们一一离开了,回头看看,那块简单的土丘,就是表哥一生的归宿吗?奋斗了,也是这样的落脚?
表哥的一生就这样交给了这块生他养他的土地,就那样赤条条地来到这个世界,就这样不也赤条条地去去了另一个世界,宇宙如此浩瀚,生命却这般短暂,无情地短暂。
生死无常,生死有常。
愿表哥地下有知,安息。
愿生者珍爱生命,珍视亲情。
以此文字祭奠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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