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永远都不知道 那年一个冬日的午后,我在母校门口很意外的遇到了当时教我们初中数学的谭老师。我们最少有十年没见面了,互相询问了对方这几年的近况后,谭老师说去年同学聚会你怎么没来,田志国还问了你呢。我不置可否的笑笑。我深信他一定不会问到我。在他面前,我如此卑微,卑微到仰视也看不到他的内心。
是的,突然就想他了。淡淡的想,一任淡淡的忧伤萦绕在心头。
记得89年我从村小学结束了六年的小学生活,已不算差的成绩来到了乡中学读初中。乡中学聚集了来自各个村的学生。班主任伍老师在开学第二天的班会上宣布了班干部名单,被点到名的同学就站起来一会让同学们认识。直到名单念完,也没有我的名字,我小小的骄傲在那一瞬间击得粉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班长是田志国,他站起来向大家挥着手,目光在所有同学身上扫了一圈。他的领导者般的风度深深的触动我敏感的心事。从那节课后,我发现我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身影。 我敢打赌。43班的同学没有一个对他服气,他们都在暗地里搜集他能当班长的理由。我也不例外。 同学们陆续发现他的字是全班写得最好的,他的作文每次都被当作范文,他每次回答问题都有独到的见解,他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名……有了这些,还需要什么理由?! 我敢打赌班上的女生有多半都开始欣赏他了。尽管他高傲得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当然,这个她们不包括我。 没过多久,我因为语文成绩相当出色,至少与田志国不相上下的时候,我当上了语文课代表。平时就负责收集同学们的家庭作业和课堂作业,然后抱到语文老师的办公桌上去。为了能引起田志国的注意,我经常故意不收他的作业,经常把他的作文本落到教室的某个角落里。当老师发现他的作业经常不正常的交而责怪他时,他就开始骂我不负责任。对,没错。我喜欢他的责骂,那的确是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每周三的下午都是作文课。我写作文的习惯就是不打草稿,打打腹稿或在草稿纸上写写结构之后就直接写到作文本上去。往往,我都是班上作文写得最快的一个人。偶尔也可以让伍老师在念过田志国的范文之后再读读我的大作。而田志国写作文太认真了,他追求文章的完美的态度直叫班上所有作文写得好的同学叹服。 我们的作文都交上来了,他的作文往往还在誊写。我刚好周三扫地。我把教室分成几份来打扫,田志国坐的位子当然由我来扫。我故意放慢速度一边漫不经心的扫地,一边用眼瞟他;故意少洒水把灰尘搅得漫天飞舞,呛得他连连咳嗽;故意把桌子和凳子移得嘭嘭作响,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誊写;故意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把他的作文草稿本绊到地上,然后两人同时弯下腰来捡,若无其事的对视他愤怒的目光…… 那时,我恨死了田志国!他除了骂我或是履行班长职务之外从不对我说任何一句话,也不抬头正视我一眼。而且,他喜欢殊儿,很喜欢殊儿。他对班上的女同学很冷漠,但对殊儿却是过分的热情。我经常看到他们在一起讨论习题一起痛快的说说笑笑……
初中三年一晃就过去了。那些青涩的恨意还来不及消退,43班的同学就各奔东西。田志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当时最好的中专。从此,再也没有和他遇见。后来,听卫校毕业分到就近医院的同学彭说,他中专毕业后分到了湘潭最好的单位湘钢并当上了干部。上次同学聚会都是由单位的司机开车送来的。 我问彭要了田志国的手机号码,鼓足勇气用普通话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成熟浑厚,由此可以联想如今成为名企领导者的他是多么的风度翩翩。他问哪位?我说43班的同学。他问哪个同学?我说你猜。他说,你说普通话我怎么猜得出。我提示说当时班上的前十名。他仍旧说猜不出来。 那就算了。那就让我把这种对他的畏惧永远的放在心底吧,永远的让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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