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孙隆基的《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觉得有必要写一篇读后感一类的东西。我是怀着一种抑郁的心情看完这本书的,书中对中国文化所作的系统化的沉痛批判,既与我所见所感形成了对照,更重要的是使我通过书中的文化符号发现了自身人格构成的种种缺陷——即使书中的种种在目前已丧失时效性(事实上我觉得远远没有),但针对我个人而言依然是一种一针见血的刺痛,长期让我觉得气闷的不知名的“脓疮”有一种被暴露刺破的快感。
所以以下所写虽然很多是书中观点的一种复述,但我认为仍有必要做这样一次梳理工作。
1. 人的定义
存在主义者认为,一个人,必须从所有的社会关系中退出,以“自我”作为一个基地,对这些外在的角色作出内省式的再考虑时,他的“存在”才开始浮现。也就是说,在人我之间有一道明显的界限(自我疆界)清清楚楚地划分开来,一旦没有了这条线,自己就成了一个没有自己面目的“无名人”
而中国人则认为,人必须在社会关系中来体现,所有社会角色总和的堆砌构成了“人”,一旦把这些社会关系都抽空,“人”就蒸发掉了,所以我们必须学会“做人”——所谓“做人”也就是对这种人伦性、社会关系的强调,而在英语中是不存在“做人”一说的,而是“to be a man" “是人”,强调的是自己这一端。论文网http://www.751com.cn/
就我个人而言,马上即将进入人生的第20 年,但大部分时候总是没有清晰的存在感,这在做自我简介时表现得很明显,往往这种时候都有一种空白感,然后仓促地报上自己的“外在属性”——如家乡学校专业等等,在能体现个性的“爱好”这一块儿也往往不能满怀激情地展现。在与他人交往中往往感觉不自然,“自我”不能浮现以致谈话往往由他人主导。许多人你可以用一句话很清楚地描述他的特点或给你的感觉,但到我这儿这种描述也是不清晰或者表面化的。如果把“学生”“儿子”“朋友”“同学”这些角色及与之对应的责任都剔除,我如何定义我自己?
2. 超越性
西方对人的定义既然是存在一个“自我”,所以一己之生命必须由“自我”的理智来组织和开展而不可能由他人、社会代劳,这个自我也就发展为人之灵魂,个体生命的意义在于自我的完全确立和灵魂的扩张发展,这里面就包含了超越性,即人必须及早挣脱人生早期的依附状态,再从一种断裂到另外一种断裂,干干脆脆,最后则一个人在旷野中独行——这种“荒原”的文化符号体现的是个人的完全独立及超越性的追求,每个人的灵魂都不同所以路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也只有在这种差异性中才能确立你自己。
而中国文化中则不存在这种个体的超越性,中国文化将人分为“身”与“心' ”两部分,身自不必说,“心”代表的却是以情感为主体的系统,而理智是被“心”所包含所凌驾于上的,所以“灵魂”的概念得不到确立。在中国古代,超越性往往是借助集体来完成,即把个人的“心”的范围由一己之“身”扩大到集体以致“天下”,这种超越性由“以天下为己任”的古代士大夫阶层为代表,到了近代则是共产党所倡导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这种“心”范围的扩大化造成了中国人集体性、无私的一面。但到了现代,在市场化、物质化的冲击下,这种超越性无疑在大集体范围内破产,我们也不会再为了“共产主义”而作为“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但同时由于“自我”“灵魂”概念的缺乏(事实上,自我往往被认为是自私),于是“心”更多地回归到了自“身”,人“身体化”的倾向也就更加严重。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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