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能帮我们吗?”她口气不象是求助,是憋着什么东西,往上顶。
真的放在心上,没有想到这些事儿,您能接受这种批评吗?” “批评我们接受,确实我们工作做的有不到位的地方。” “袁厉害这么多年实际上在做很多民政部门应该做而没有做的事,您能够接受这种说法吗?” “可以这样说,袁厉害做的太多了,民政部门比袁厉害做的要少的多。” “是钱的问题,还是意识的问题?” “是意识的问题”。这组问题是指向民政部门的,但问时我心里浮现的是“做工作时”袁厉害的感受。 6 临走的时候,袁厉害想让我拿手机给孩子打个电话,说几句,医生怕她情绪受刺激,不同意,我们说把孩子的镜头在最后都放一下,看节目时能看到。最后那个亲我的孩子,是一个聋哑的儿童,他叫三毛,唯一一个跟最大的袁明辉能在打架时抗衡的家伙,他打不过,但会趁晚上睡觉时把对方从铺上踹下地。他能写下任何一个别人只写一遍的字,他让我写下名字,他复写一遍,写完折成四折,送给我,得意地扶一下他用摩丝抓起来的小弯刀发型。临走时过来抱我一下,左右各亲一下。我想撤了,他不慌不忙拦住我,把一只小指头指指他自己,大家哄笑,我亲了他一下右脸,刚要起身,他又指了指另一侧,我哈哈大笑,亲了他的左脸。从这个娃娃的劲儿里,能看到他呼之欲出的将来,也能看到他被袁如何对待的过去。 7 这次时间有限,只一天的采访时间,对人的呈现不可能完整,所幸很多媒体都在制作这个题材,向同行学习带来他们的各种可能。这期如果有可总结的,就是我不那么相信语言,但我相信结构会牢牢嵌住一个人的部分真实。也就是说,人物采访不一定只依靠当事人自己的剖白,每人都由他人构成,经纬交织,相互因应,线索颤动得越丰富,越具体,构成一个人物的质地越细密。那些言语不足以判定的人性,再也不能够重现的过去,可能就藏在其中。 (节目视频:)主编:老范 编导:向宇 摄像:张国星 纪可成 我只能说:“尽可能吧。”
“你再给我找一个孙子,孙女吧,你能帮得了吗?”
真的放在心上,没有想到这些事儿,您能接受这种批评吗?” “批评我们接受,确实我们工作做的有不到位的地方。” “袁厉害这么多年实际上在做很多民政部门应该做而没有做的事,您能够接受这种说法吗?” “可以这样说,袁厉害做的太多了,民政部门比袁厉害做的要少的多。” “是钱的问题,还是意识的问题?” “是意识的问题”。这组问题是指向民政部门的,但问时我心里浮现的是“做工作时”袁厉害的感受。 6 临走的时候,袁厉害想让我拿手机给孩子打个电话,说几句,医生怕她情绪受刺激,不同意,我们说把孩子的镜头在最后都放一下,看节目时能看到。最后那个亲我的孩子,是一个聋哑的儿童,他叫三毛,唯一一个跟最大的袁明辉能在打架时抗衡的家伙,他打不过,但会趁晚上睡觉时把对方从铺上踹下地。他能写下任何一个别人只写一遍的字,他让我写下名字,他复写一遍,写完折成四折,送给我,得意地扶一下他用摩丝抓起来的小弯刀发型。临走时过来抱我一下,左右各亲一下。我想撤了,他不慌不忙拦住我,把一只小指头指指他自己,大家哄笑,我亲了他一下右脸,刚要起身,他又指了指另一侧,我哈哈大笑,亲了他的左脸。从这个娃娃的劲儿里,能看到他呼之欲出的将来,也能看到他被袁如何对待的过去。 7 这次时间有限,只一天的采访时间,对人的呈现不可能完整,所幸很多媒体都在制作这个题材,向同行学习带来他们的各种可能。这期如果有可总结的,就是我不那么相信语言,但我相信结构会牢牢嵌住一个人的部分真实。也就是说,人物采访不一定只依靠当事人自己的剖白,每人都由他人构成,经纬交织,相互因应,线索颤动得越丰富,越具体,构成一个人物的质地越细密。那些言语不足以判定的人性,再也不能够重现的过去,可能就藏在其中。 (节目视频:)主编:老范 编导:向宇 摄像:张国星 纪可成 观众看到这儿写“你的表情那么错谔,象被打击了一下”。
是,她埋下头,嚎啕痛哭起来,我这才知道,她收养的两个弃儿,小雨和扎根也都在这场火灾里遇难了。
1 青雷是《面对面》的制片人,前天晚上也播了兰考大火,播完我俩聊业务。他问我,《看见》这期节目是怎么考虑节目的属性的,因为线索比较多。我理解他的意思:一般的人物专访节目都是一对一,这期《看见》采访的基本人物有十个,忙完今天工作,也想琢磨下这事,跟青雷,也跟大家细讨论下,也不知道准确不准确,请批评。采访袁厉害时,一进病房,全是人。近了床,还未招呼,她坐起一把揽住了我。有时采访对象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搂住记者,但不是这样,她手上用着气力,不松开有五分钟,后来我只能这样闷着说话,她也这样回答我,但还是不松手。直到我说起孩子,她才松开些,这才看清她,她眼睑底下都沾着一片一片泪水,脸已经被眼泪皴了,嘴唇是泥黄色的开裂,象干旱的地一样。“我的孩子,我天天见着啊,死的死,活的不了啊……我的娇儿啊,钻我的心” 我没安慰,也没挣扎,因为不知道怎么理解她。我来来回回想过几次,后来觉得“我不太考虑栏目属性,只作我想知道的东西,事实不清楚的时候,只靠一个人的表达我不能确信”。 2 去采访平常照顾孩子的保姆,60多岁,她一出屋,花白头发,对襟棉袄前面翘着,见了我们,不看,不停脚,挣开人往外走。脸上一副横下心的样子,说“不要摄像机”老纪和国星收了机器。袁厉害的母亲搀着她,她俩年岁都大了,乱中绊了一下,两人都倒地,如果没人搀扶,靠自己几乎爬不起来,是这个瞬间能让人感受孩子活的时候,他们老小的生活,“没有肉,咸菜腌两大瓮,凉的就自己拿,热的就给他们溜溜”,70多岁的那位老人连煤气罐都拧不开。保姆被人扶起,连身上土都没拍,把大门推开,门口是马路和村里人,她往地边稻草上一坐,说“你说,你要干啥”,有人告诉我,前两天有一些媒体堵着她门质问她监管责任,怀疑她和袁厉害一起想通过孩子牟利,把她有点弄伤了。我讪讪地停了脚,她又憋着一股气叫我和同事“过来,到门口说”。我说:‘袁袁,明辉很惦记你,让来看看。” 她脸上才软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开口说“你见啦?……他们好吧?”又喃喃自语“这下能吃饱了”,她说她不是袁雇的保姆,是儿子没有后代,在袁厉害那里收养过两个孩子,为了“报恩”,才帮着袁厉害无偿地照顾。我听着,对一个人的动机不能妄自猜测,也不能轻信。一直到请她说说照顾他们的情况。 “真的能帮我们吗?”她口气不象是求助,是憋着什么东西,往上顶。 我只能说:“尽可能吧。” “你再给我找一个孙子,孙女吧,你能帮得了吗?” 观众看到这儿写“你的表情那么错谔,象被打击了一下”。 是,她埋下头,嚎啕痛哭起来,我这才知道,她收养的两个弃儿,小雨和扎根也都在这场火灾里遇难了。 3 陈虻说过,采访一个人物,要把她放在社会结构当中。什么是结构?结构就是“人与人的关系”。 袁厉害与儿子的关系外界一直不理解,她生下小儿子杜鸣,一个多月,就把他送到河北奶奶家了,十二岁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孤僻内向,“很多人说我没妈”,回来后也没有跟她生活的机会“她跟那些孩子一起长大的,话我也说不来,玩不到一块”,他跟着养母长大大。连妈都叫不出口,见了面“哎”或者“嗯”。 他结婚时他妈去过一次新房子,说收养的孩子大了,男女混往不方便,看能不能让孩子住进他的新房子,他说到这儿脸上是那种“你能相信吗”的表情,惨伤又义愤。他说“我扭头就走”。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觉得我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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